小时候读过李白的《静夜思》: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当时并没有真正读懂它的诗意。
到了中年以后,人离开故乡,这时候再去读这首诗,把自己曾有过的对故乡明月的感觉联想起来,在自己的心中,总认为故乡的明月是最美的明月,总会思念故乡的一切,全在这又圆又亮的明月之中了。
我小时有一天晚上,到奶奶的小院子,见月亮像是从院子里墙东边的大柳树梢顶上的天空升起老高了,静静的,像是一位从容的老人,慈慈祥祥的。看那月时,月亮里面清清楚楚地像有了什么东西?我问奶奶:“奶奶,那月里的影子是什么?”奶奶给我说:“那是王母姐娘娘正在纺线线。”看那月中的一团云影时,果然像个人纺线的样子,联想到奶奶说的话,那就是王母娘娘在纺线。奶奶给我说:“孩子,你长大以后要找到人生的幸福,就要学习王母娘纺线那样吃苦。”这是奶奶用月亮中的王母娘纺线的故事来启发我,人生要有吃苦精神的第一课。
有个夏天的晚上,父亲白天给队里割了一天麦子,晚上却没有休息,借着月光拔了一夜的麦茬,这是给全家人做饭最好的柴了。第二天一大早起来,见家的屋檐下边,堆满了厚厚的小山一样高的麦茬。父亲拔麦茬的地方,就是公路前一块平地里,那天晚上的月亮把那片割完麦子的土地照得明晃晃的,父亲借着这片月光,一手拿着镰刀,拔的麦茬带出了泥土还要用镰刀打几下,麦茬上的泥土才能打掉。父亲有时拔麦茬累了时困了时,抬头看看明月,又来了劲头。那个月亮的晚上,父亲坚持拔了一夜的麦茬。
故乡的月亮,总是让我和父亲的为了家的吃苦精神结合在一起的。十五岁的时候,父亲和我到南边深山里割柴。我和父亲肩上扛着扁担,父亲还背了一个黄包,装的是干粮,就是父亲给蒸的熟红薯,肚子饿时用它充饥。我和父亲从村南边走,到处是一片明亮的月光,那么淡,那么静,那么亮。我和父亲踩着这样的月光只管向前走路,一心一意要走到山里割到柴。向西走了不远一段路,下了一个下坡路,就到河边了。月光把河面一道过到南边的小木桥照得光亮亮的,温温和和的,我和父亲慢慢地从小桥上过到南边的河对岸,直向大山里进。步行了二十多里后,到了一座小山上,父亲和我拾了一些山里林中的枯树枝。父亲为我先系好了两捆,有八十多斤,给我放在了肩膀上,然后父亲才慢慢地挑着他的两捆柴,向回家的路一步一流汗地走回家。
我把柴挑到家小院子时候,把两捆柴和扁担一起从肩膀上丢到院子的角落处,肩上被柴担子压得红肿,疼的不敢用手去摸。挑柴到家是我这时候最大的心愿,能快点吃饭。我到了厨屋,我的母亲早为我们做好了玉米面条等着我吃,端到手上吃上第一口的时候,才感觉到自己吃的饭是世界上最香最好吃的饭,什么山珍海味也无法比得上的。前年过年回故乡,站在小院子看月亮,还是那么圆那么纯净,我感受到我的心找到了寄托,想自己在城里遇到的一切伤感的事情,可是看到这故乡的月里,仿佛什么不好的事情也没有发生过一样,想想月圆月缺,人生的一切也就如此,故乡的月亮重新给我一种美的感觉,纯洁,宁静童真之美。
现在每当我再读李白这首静夜思的诗,让我对故乡的情思连续不绝,我心中的小河中倒影出一轮故乡的明月,就在那奶奶的小院子柳树顶上的上空,只不过是全倒着,让我看到的。抬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我故乡的明月,你是我心中最美的意象,你让我永远思念我的故乡,不论我在什么地方,我的心永远和故乡的感情联系在一起,永远唱不尽写不完的故乡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