妾,最早出现在商代的甲骨文中,从女,本义指有罪的女人,也就是女奴。后用来称呼古代男子,除了正妻之外另娶的女人。
“妾通买卖”,“妾本贱流”,这两句话,为古代侍妾的身份定了格调。她们注定了就是奴仆的身份,哪怕她为丈夫生儿育女,也不可能改变这样的处境。所以,《红楼梦》中的王熙凤,有权利撵走贾琏婚前的两个侍妾,还可以理直气壮地告诉贾琏,你若是喜欢香菱,“我拿平儿换了她来”。
当然了,王熙凤这话只是一句玩笑,是因为贾琏赞叹香菱太漂亮,嫁给薛大傻子为妾,有点可惜,而故意说出来堵贾琏的嘴。
作为贾琏的小妾,平儿和王熙凤的关系还是很不错的,这是因为这个女子太了解王熙凤,对贾琏只能敬而远之。她的存在,不仅没有引起王熙凤的嫉妒,反而依然是王熙凤片刻都离开的左膀右臂,也是贾府中非常重要的管理人员,在贾府中有着举足轻重的位置。
而贾府中的其他侍妾,则就没有平儿的幸运了。她们的地位之卑微,她们一言一行的谨慎小心,才真正体现了古代侍妾的尴尬与辛酸人生。
那个秋季,在薛宝钗和史湘云的主导下,贾府中举行了一次“螃蟹宴”,贾府的女眷几乎都参与了。
上面一桌,贾母、薛姨妈、宝钗、黛玉、宝玉;东边一桌,史湘云、王夫人、迎探惜;西边靠门一桌,李纨和凤姐儿的……又令人在那边廊上摆了两桌,让鸳鸯、琥珀、彩霞、彩云和平儿去坐。
我们搬着指头算,在贾府的内眷之中,还缺了谁?没错,两位姨娘。也有读者可能会说,邢夫人也没有参与啊。这是因为邢夫人和贾母没住在一个院子里,这场宴席显然是针对荣国府二房的,因此没有邀请邢夫人。
当然了,作为主人的史湘云,也并没有忘记两位姨娘,她让人盛了两盘子螃蟹,准备给赵姨娘和周姨娘送去。但是,这两盘螃蟹,被王熙凤拦下来了:“你不惯张罗,你吃你的去,我先替你张罗,等散了我再吃。”
这两盘子螃蟹,究竟有没有送到赵姨娘和周姨娘的房里?以王熙凤对她们的厌恶,大概率是不会给她们送去的。为贾府生儿育女又如何?说白了,这两位姨娘,在贾府中的位置,连那些大丫头们都比不上。
因为二两银子,而诚惶诚恐的姨娘们,背后的辛酸只有尤氏才能理解。
王熙凤生日的时候,贾母别出心裁,要凑份子给孙媳妇过生日。同样,这一次,依然是贾府内眷们的大团聚。可是,贾母根本就没有想起来,还有赵姨娘和周姨娘这两个人。
贾母忘了,王熙凤没忘:“还有两位姨奶奶,她们出不出,也问她们一声儿,尽到她们是理,不然,她们又该说小看了她们。”
抛头露面的好事,轮不到这两位姨娘,出钱出力的事,绝对不会放过她们。这就是古代侍妾的真正人生。贾母甚至连面也不愿见,只打发了两个丫头去问。两位姨娘自然是不敢推脱的,一个人也只得出二两银子。
当尤氏背着贾母和王熙凤,将二两银子又还给她们的时候,这两个人还不敢收。
尤氏道:“你们可怜见的,哪里还有这些闲钱,凤丫头知道了,有我应着呢。”二人听说,千恩万谢地方收了。
尤氏是贾珍的妻子,赵姨娘和周姨娘是贾政的侍妾。论起来,她们比尤氏还“高一辈儿”,可是,在尤氏面前,她们也只有千恩万谢的份儿。
元春省亲时,赵姨娘和周姨娘是贾府中没有得到任何赏赐的两个人。
元春省亲,是贾府中最大的盛事,最隆重的宴会。这位贤德妃娘娘临走的时候,遍赏贾府众人,从老祖母贾母,到母亲王夫人,伯母邢夫人,再到各位弟弟妹妹,甚至连贾府中的仆役、园丁,人人都有赏钱——只除了赵姨娘和周姨娘。
她们似乎根本就不是贾府的人,她们完全被抛弃在这场盛宴之外,成了两个最尴尬的角色。
这就是古代侍妾的真实生活状况,表面上是“半个主子”,其实活得连丫头都不如,她们的尴尬和辛酸,也从来都不会有人体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