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安石晚年这首词,言近旨远而空灵婉丽,恻恻动人

《千秋岁引・秋景》是宋代文学家王安石晚年所填的一首词。全词两阕,上阕写景,下阕抒情。上阕突出了金陵秋色,以燕来雁去,风满月楼,古城寥廓,思绪万千,引出下阕。下阕总共表达了两层意思,即以身在官场为引子,抒发个人情怀。

无奈被些名利缚,无奈被他情担阁!可惜风流总闲却!当初谩留华表语,而今误我秦楼约。梦阑时,酒醒后,思量着。

楚台风:楚襄王兰台上的风。宋玉《风赋》:“楚王游于兰台,有风飒至,王乃披襟以当之曰:‘快哉此风!’”

庾(YǓ)楼月:庾亮南楼上的月。《世说新语》:“晋庾亮在武昌,与诸佐吏殷浩之徒乘夜月共上南楼,据胡床咏谑。”

寒冷的旅馆传来捣衣的砧声,悲鸣的画角响彻孤耸的城郭,一派秋声散入无边的寥廓。东归的燕儿从海上飞去,南来的大雁向沙头降落。楚王的兰台有快哉之风,庾亮的南楼有皓然之月,眼前的景物宛如昨。

无奈我被束缚了名缰利索,无奈我被它将真情耽搁。可惜那些风流美景总是闲却。当初随意在华表上书写谏语,而今误了我秦楼的誓约和承诺。睡梦觉来时,酒醉醒来后,总要深深地思索。

传入旅舍的捣衣声,应和着孤城城头的画角,一片秋声在广阔的天地间回荡。归去的燕子向东从海上飞走,南来的大雁自空中落下,栖息在沙滩上。这儿有楚王携宋玉游兰台时感受到的惬意的凉风,有庾亮与殷浩辈在南楼吟咏戏谑时的大好月色,清风明月的景象,还都与当年一样。

真是无可奈何啊!我被那微不足道的名利所羁缚,又被那难以割舍的感情所耽搁,可惜那些风流韵事都被丢到一边了。当初徒然许下功成身退时,要去求仙访道,潇潇度日的诺言。到如今,反误了我与佳人的秦楼约会。当睡梦觉来时、酒醉清醒后,我细细地思量着这一切。

此词的创作年代不详,但从词的情调来看,很可能是王安石推行新法失败、退居金陵后的晚年作品,因为它没有《桂枝香》的豪雄慷慨,也没有《浪淘沙令》的踌躇满志。全词采用虚实相间的手法,情真心切、恻恻动人、空灵婉曲地反映了作者积极的人生中的另一面,抒发了功名误身、及时退隐的的慨叹。

上片侧重写景,描写秋夜孤城萧索寥廓的月色,勾勒出一幅凄清冷隽的秋光图。开篇三句点明羁身异乡的游子身份,以极凝练的笔墨绘写了悠远哀长的秋声;接下来写了词人所见之景:东归的燕子朝海上飞去,南来的大雁向沙滩降落,暗喻词人身不由己、久客异乡的无奈;“楚台风,庾楼月,宛如昨”转入忆旧,以清风明月暗指昔日游赏的快乐,表明难以忘怀往日的欢情与佳景,笔触凝练,以景寓情。

下片即景抒怀,抒写被名缰利锁、世情俗态束缚耽搁、功名误身、身不由己的愁苦,是词人变法失败后忧郁心境的显露。“无奈被些名利缚”、“当初谩留华表语”表达了词人对政治的厌倦之情,而“无奈被他情担阁,可惜风流总闲却”、“而今误我秦楼约”看似描写辜负红颜,实则借以抒发对无牵无绊生活的留恋与向往。末三句又宕开一笔作结,词人“梦阑酒醒后”,独自“思量着”,以此结尾,让人意犹未尽,却又引发读者无尽的联想。

全词采用虚实相间的手法,情感真挚感人,言近意远,反映了词人积极人生中的另一面。虽为一代雄才大略的政治家,但王安石的心理却矛盾重重:一方面,他热衷政治,抱负远大;而另一方面,在激烈的政治斗争中却也不时泛起急流勇退、功名误身的慨叹。本词正是词人后一种思想的反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