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年说虎之四：孙悟空的虎皮裙，真正来源居然是吐蕃武士遗风
孙悟空是众所周知的人物。每逢春节，老版的《西游记》，总是孩子们的最爱。从上世纪的《孙悟空大闹天宫》到央视拍摄的《西游记》，孙悟空的形象，曾影响了无数人。
孙悟空为何腰系虎皮裙？你可能想不到，这是居然是唐代的吐蕃武士遗风。
孙悟空护送唐僧西天取经的路上，经历了九九八十一难，走过了无数的江河山脉，一路上不仅降妖除魔，更是制服了不少猛兽。
当初，唐僧离开长安之时，并没有悟空等人相随，只有两个从者，这不就遭遇了猛虎：却说唐三藏自贞观十三年九月望前三日，蒙唐王与多官送出长安关外。一二日马不停蹄，过法门寺，到巩州城。在巩州合属官吏人欢迎下，安歇一夜，次早出城，行两三日，又至河州卫。
这里就到了大唐的山河边界了。
次日，鸡鸣时分，唐三藏吃罢斋饭，出离边界。忽然，三人失足连马都跌落坑坎之中。三藏心慌，原来是五六十个妖邪，将三藏、从者揪了上去……不料，唐三藏的两个从者被吃了，把一个长老，几乎唬死。这才是初出长安第一场苦难。原来，这个妖洞中，住着一个野牛精，一个熊罴精，还有一个寅将军，就是个老虎精。最后承蒙太白金星搭救，才得以生还。于是唐三藏继续西行……
前面到了一个大岭，这个岭名唤双叉岭。环境自然非常优美：响潺潺涧下水，香馥馥野花开，密丛丛乱石磊。闹嚷嚷鹿与猿，一队队獐和 麂。喧杂杂鸟声多，静悄悄人事靡……不过，唐三藏心志坚定，不为山中景色所打动，继续沿着山路而。忽然，前面有两只猛虎咆哮，后边有几条长蛇盘绕。左有毒虫，右有怪兽，三藏孤身无策，只得放下身心，听天所命。
幸亏遇到了山中的猎户刘伯钦，绰号镇山太保。他进山打猎，巧遇唐三藏，这才相救了三藏。这个猎户真是打猎高手。果然，他们走了几步后，过一个山坡，又听得呼呼风响。伯钦道：“长老休走，坐在此间。风响处，是个山猫来了，等我拿他家去管待你。”
这位镇山太保，独自斗猛虎，场面真是激烈：“太保与那虎在那山坡下，人虎相持，果真是一场好斗。但见：怒气纷纷，狂风滚滚。怒气纷纷， 太保冲冠多膂力；狂风滚滚，斑彪逞势喷红尘。那一个张牙舞爪，这一个转步回身。三股叉擎天幌日，千花尾扰雾飞云。这一个当胸乱刺，那一个劈面来吞。闪过的 再生人道，撞着的定见阎君。只听得那斑彪哮吼，太保声哏。斑彪哮吼，振裂山川惊鸟兽；太保声哏，喝开天府现星辰。那一个金睛怒出，这一个壮胆生嗔。可爱镇 山刘太保，堪夸据地兽之君。人虎贪生争胜负，些儿有慢丧三魂。”
这一段写得非常精彩，人虎相斗了一个时辰，只见那虎爪慢腰松，被太保举叉平胸刺倒，钢叉尖穿透心肝。刘太保才把这老虎打死。按照吴承恩所写行程推算，唐三藏是四更天离开河州卫，走了数十里后，遇到陷阱，就跌入陷阱，被老虎精寅将军为首的三个妖精所抓，随从被吃了，在太白金星搭救下才逃过一劫。
脱身后，唐三藏继续沿山路上岭。行了半日，遇到镇山太保刘伯钦。从行程上看，显然这个刘伯钦是甘肃人，当时甘肃河州周围也是猛虎出没。唐僧西行第一难，居然被甘肃河州的猎户所救。
此后，唐三藏在猎户刘伯钦的护送下，继续前行，行到两界山。两界山，东半边属大唐所管，西半边乃是鞑靼的地界。刘伯钦不能过界，正要同唐三藏别过，就在这时，山脚下叫喊如雷道：“我师父来也！我 师父来也！”
刘伯钦的众家僮道：“这叫的必是那山脚下石匣中老猿。”原来，王莽篡汉之时，天降此山，下压着一个神猴，不怕寒暑，不吃饮食，自有土神监押，教他饥餐铁丸，渴饮铜汁。自昔到今，冻饿不死。
他就是五百年前闹过天宫的齐天大圣，被佛祖压在了这里。
于是，齐天大圣和唐三藏一番言语后，三藏便在刘伯钦的陪同下上山。“果然见金光万道，瑞气千条，有块四方大石，石上贴着一封皮，却是“唵、嘛、呢、叭、咪、吽”六个金字。三藏近前跪下，朝石头，看着金字，拜了几拜，望西祷祝道……
不久，山崩地裂，大山崩塌，齐天大圣重获自由。唐三藏问他姓名，他说：我原有个法名，叫做孙悟空。”于是，三藏大师给他取个混名为行者。于是，师徒二人前行，过两界山。忽然一只猛虎，咆哮剪尾而来。三藏在马上惊心。悟空拿出金箍棒，打死这只虎，剥了虎皮。他把虎皮分做两块，一块暂时做了一件虎皮裙。
后来找到人家，行者借来针线。悟空便穿了唐三藏白色直裰，又将虎皮裙重新整治了一番。再后来，观音又送了紧箍咒、棉布直裰等。
现在，我们再来看吴承恩写的细节。两界山以东为唐境，以西为鞑靼境。这里出河州卫不远，不行一天半的形成，以古人行程也就是百里。可以说，还在甘肃境内。
河州，为大禹导河之地。大禹治水“导河自积石，至龙门，入于沧海。”唐武德元年（618），平李轨复置河州，辖枹罕县，治所枹罕。天宝元年（742年），改河州为安乡郡，辖枹罕县。可见，唐初贞观年间，此时河州称呼尚在。明洪武四年（1371年），废县置河州卫，属西安行都指挥使司。
小说内容是虚构的，也是交错的，各位看官们不必细追究。但我们细读小说，从描述中还是能找到历史的影子。首先说，唐三藏的行程。其实，唐代玄奘大师并不从河州走，而是从今临洮，过兰州，翻乌鞘岭沿着河西走廊而西行的。
按小说中的描述，唐三藏过河州卫前行，大概到了隋唐时期的吐谷浑、吐蕃地界。并非是鞑靼。鞑靼这是明代大规模流行的一个称呼。
吴承恩是明代人。他在描述，不可避免地带上了明人的习惯。而《西游记》的时代背景则是唐贞观初年。故而，在《西游记》的描述中，这两个时代背景，往往穿插交错在一起。不过，孙悟空腰系虎皮战裙，却是有点大来历的。
《西游记》中，在翻越两界山的前后，吴承恩先描写了刘伯钦，后又描写了孙悟空。其实，这双叉岭两界山，分的是人妖两界，别的人性，妖心。故而，猎户刘伯钦只能护送唐三藏到两界山，过了山就是妖界，非得悟空出马护送不可。
那么，悟空的虎皮裙，究竟是何来历呢？原来，这是唐代的吐蕃武士遗风。在汉唐，河湟之地猛虎很多。唐三藏西行遇到第一难，就是虎灾。所以，在这里民间习武打虎除害风俗盛行。可以说，腰系虎皮战裙是唐代吐蕃人的风俗。
唐代的吐蕃武士，往往用腰系虎皮裙来展现自己的勇猛，表示我曾经打死过老虎。后来，这个习俗就逐渐演变成吐蕃人的论功行赏的制度 ——“大虫皮制度”。
《旧唐书·吐蕃传》中说：“但侯其前军已过，见五方旗、虎豹衣，则其中军也”。可见，穿着虎豹衣的往往是吐蕃军中的中坚力量，他们不仅在生前穿虎皮，死后还要在墓葬中绘上白虎，以表示自己的勇猛。这个习俗不仅唐代有，汉末曹操手下，最精锐的就是虎豹骑。
可见，用虎豹来表达勇猛，是人们一种共有的表达。到了宋代，这种风俗依然在吐蕃人中很盛行。《宋史·吐蕃传》《续资治通鉴长编》也有这些风俗的记载。当时，河北之地（即湟、鄯、廓）的吐蕃部族中，比较推崇虎豹皮，还用虎豹皮来装饰衣服。大宋景德元年（公元1004年），大宋王朝给西凉府蕃族首领赐给虎皮翻披。这也是吐蕃人风俗，受赐虎皮的人，被全部族人尊重崇拜。
唐代的吐蕃武士，不仅腰系虎皮战裙，还在肩部、小臂和膝部的裙摆处也都有虎皮样装饰。这种风俗，至今还在西北的一些地方存在。如今，青藏高原上，不少人还喜欢用虎豹皮装饰衣服。
当然，现在是不可能用真正的虎豹皮了，而是用人造皮来代替了。
据考证，吐蕃人的 “大虫皮制度”分为六个等级，用六种不同位置的虎皮来表达不同的军功和勇武。在唐代的吐蕃武士中，最低武功标志是虎皮褂，然后就是虎皮裙。孙悟空的虎皮战裙，这是吴承恩在暗示，悟空刚出五行山，立功不多，只能用虎皮裙。
当然，这也说明唐三藏西行条件艰苦。孙悟空的虎皮战裙，真正来源居然是唐代河湟地区的吐蕃武士遗风。历史就是这么有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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