酝酿已久,点燃一支香烟,猛吸一口,嘴角微微抽动,寥寥几笔的勾勒,故事便跃然浮于画板。窗外的风雨声在画廊里穿梭,试图找回逝去的岁月,即使咆哮,也难以再回到过去。
这是他在这座城市的第二个夏天,生活平淡且拮据,唯一的收入来源就是教人画画。每天对着画板的时间,占据着他的主要生活,厚厚的作品堆积起来,比他的身高还要高出一个头顶。尽管有人曾想找他举办画展,也有人想购买他的作品,但是,他对自己的作品一直都不是很满意。他对自己的要求极其严苛,甚至说这种要求有点残忍,这或许是他对艺术的执念。
深夜,烛火通明,在这样的大城市,黑夜早已经失去了黑夜的意义,更像是另一个世界的白昼。这都市里耀眼的光芒,唤醒了人们的焦虑,又点燃了人们的烦躁。看那些寂寞的年轻人,借着梦想的名义,只是为了在这城市讨口饭吃。他似乎是夜里最清醒的那一个,常常也出现在夜宵店里,眼里总是能看到不一样的光芒。
房东总是催他收拾门口的酒瓶,阴雨潮湿的天气,随时都可能在某个地方,长出很多虫子,遭到其他租客的嫌弃。他偶尔勤快,偶尔懒惰,阁楼里的灯总是一直亮着,也许是为了抓住那一丝闪过的灵感。可是,这里的电费总是很贵,一个月就要好几百,他会因为电费的事情和房东争执,怀疑房东做了手脚。
在外人看来,他似乎已经融入了画里,从头到脚沾满了油墨。有时候,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也许也是一种某种意义上的幸运。他常去一家餐馆吃饭,在一家商场的斜对面,老板是从外地来这里打工。因为价格公道,炒菜味道又不错,这几年生意也存了一点钱,准备年底也就回老家去了。他听着有些悲伤,一种绝望的悲伤,他知道,这座城市也不属于他,终究还是要离开。
这一次,他没有很快投入画画,游走在街上,阳光散在身上,烫的人生疼,他很喜欢这种感觉。沐浴在阳光之下,在街道中穿梭,在这城市的一角里,寻找消失的时间。点燃香烟,他的样子,看起来是个苦行僧。
突然间,他扔掉烟头,一个箭步冲向前去,随着一阵鸣笛,然后就倒下了,再也没能回到画板前。他救下了马路中间的小女孩,在被送到医院时,那颗装满梦想的心,停止了跳动,他走了,很突然,都没来得及和这个世界道别。
后来,他真的成了一幅画,一幅被遗忘在角落里的画。他的作品被搬到了一个不出名的画廊里。也许多年后,画廊也会消失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