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精细雕琢,为修饰五官而化妆。在古代中国,女子崇尚将万物的灵感融于妆面,似蚕蛹似远山的眉,花瓣和乌泥般奇美的唇膏色号,就连妆后叠加面饰也有巧思,如额黄、花钿、面靥等等,诗情画意的元素,构成东方妆容美学不容小觑的点睛之笔。
电影《花木兰》的定妆照中,刘亦菲面涂夸张的“额黄妆”一度引发热议与好奇,历史上真正的额黄又是怎样的存在?
额黄的色调灵感,据传来自佛像。“南朝四百八十寺,多少楼台烟雨中......” 南北朝时期,佛教繁荣,寺庙云集,沥粉涂金的佛像林立。虔诚的妇女们从佛像汲取色彩的启发,“眉心浓黛直点,额色轻黄细安”的佛妆渐成风尚,于是诞生了“额黄”。
如果说敷粉施朱是基础日常妆,那么额黄可谓隆重,尤其在隋唐五代的宫廷民间风靡一时。李商隐曾写“寿阳公主嫁时妆,八字宫眉捧额黄”;唐朝牛僧孺的著作《幽怪录》中,就连下凡来到人间的神女智琼,也是额头染黄的模样。这种额部涂黄的古老面饰一直深受女子喜爱,随着朝代更迭,文人墨客诗词中出现的“鹅黄”、“鸦黄”、“约黄”、“贴黄”,都是不同画法的额黄,呈现出迥异之态。
古代女子额部涂黄有两种材质,一种类似胭脂质地的染画,画笔蘸染植物粉末制成的黄色染料,涂抹于额前。至于黄粉提取于哪种植物?唐朝王涯《宫词》中写,“内里松香满殿开,四行阶下暖氤氲。春深欲取黄金粉,绕树宫女着绛裙。”可以推测染额的黄粉来自松树花粉,春季花初开,采摘花穗晒干,收集花粉除杂质,得到的淡黄色细粉,清香飞扬。
在中国民间传说中,这种松花粉是神秘的美容养颜之物。唐代张沁《妆楼记》中曾记载:相传晋代白州双角山下,有一口“美人井”,周围长满青松,每年春天有大量松树花粉飘落井中,凡是喝过这口井水的女子,容颜都异常美丽。
第二种额黄材质,是粘贴式的。北朝花木兰替父从军载誉归来后,《木兰行》中吟颂:脱我战时袍,着我旧时裳。当窗理云鬓,对镜贴花黄。
木兰回家心心念念对镜贴的“花黄”,是取黄色硬纸或金箔,剪成星、月、花、鸟等形状,使用时以胶水粘贴于额上。唐代诗人卢照邻就曾在《长安古意》中描写女子“片片行云著蝉鬓,纤纤初月上鸭黄”,行云流水的蓬松发髻下,一缕鸭黄色弯弯月牙在额间,美不胜收。
植物花粉染画的额黄,不同时期的流行有着微妙差别。南北朝的女子惯用“约黄”半涂法,额前只涂一半黄色,或上或下,以清水推开,色彩在额前晕染开来,是轻手约花黄,独具东方传统美学的娇媚含蓄。
唐宫里流行霸气的平涂,满额鹅黄金缕衣,金黄一片,符合大唐极尽奢华的高调。如果涂得厚,黄粉堆积出一层层小山,这种额黄画法叫“额山”。晚唐温庭筠有一首《照影曲》“黄印额山轻为尘,翠鳞红樨俱含频”,写女子画的额黄像山一样此起彼伏,如尘一样轻。黄粉不仅用来染色额头,还衍生出一种骨灰级画法称作“蕊黄”,在额间绘制花朵形象,异常艳香美丽。温庭筠的词中屡次提及这种妆饰,《南歌子》写“扑蕊添黄子,呵花满翠鬟”,《菩萨蛮》中也出现“蕊黄无限当山额,宿妆隐笑纱窗隔。”
到清朝,额黄逐渐受冷落,女子妆容由繁入简,现代美妆手法里也早已不再使用额黄等面饰。只有在追求美学而用心良苦的历史古装剧中,复刻了此类多样浪漫妆饰,穿越历史带来惊鸿一瞥,也让我们更加能看懂古时东方美人独有的浪漫与华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