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东大学文学院教授李剑锋:我们对陶渊明一般的理解是他很飘逸,但是我们仔细阅读陶诗,会发现他的生活是沉重的,“勤靡余劳”“自强不息”是他人生的一个底色。陶渊明的《归园田居》其三云:“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晨兴理荒秽,带月荷锄归。道狭草木长,夕露沾我衣。衣沾不足惜,但使愿无违。”这首诗被认为是一首写得很飘逸和平淡的田园诗,人们把审美眼光更多地集中在“带月荷锄归”一句中,锄完地回家,把月亮带回家,月亮走我也走,这是多么飘逸和美丽的生活,但是我们也不可忽视了“种豆南山下,草盛豆苗稀”和“晨兴理荒秽”,陶渊明晚年归田后还有五个男孩子需要抚养,如果不去种地――他又不愿意为五斗米折腰,他从哪儿去获得钱财养家糊口呢?所以说他必须去种地,因此41岁归隐后,他有22年的躬耕生活。作为一个养家糊口的父亲,发现地荒了当然会焦虑,一大早就去锄地,勤勤恳恳地劳作一天,肯定很疲累,但也化解了焦虑,心灵暂时得以安顿,这时候才能有一种“带月荷锄归”的感觉。因此沈德潜《古诗源》卷陶《庚戌岁九月中于西田获早稻》说:“《移居》诗曰:‘衣食终须纪,力耕不吾欺。’此云:‘人生归有道,衣食固其端。’又云‘贫居依稼穑’,自勉勉人,每在耕稼,陶公异于晋人如此。”从内心接纳辛勤劳作是陶渊明超越同时代贵族之处。“勤靡余劳,心有常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