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道兵文化:诗歌卷之二——诗人孙建军

1979年开始发表作品。1992年加入中国作家协会。文学创作一级。著有诗集《纯情的微风》、《善良的孩子》、《雾月水仙》、《孙建军诗选》,《唱响中国心》、《诗话中国》,长篇小说《疯人独语》、《大命运》、《非常朋友》、《欠债难逃》、《新阿Q正传》、《代号白塔子》,人物评传《武则天》,散文集《岁月的风声》,电视连续剧《抢滩大上海》,主编《贺享雍研究》、《论巴金》、《邓小平文艺思想研究》等。组诗《黄色水土》获萌芽文学奖,诗集《时间之岛》获四川文学奖,《贺享雍研究》获四川省文艺评论奖,电视文学专题片《黄昏的忏悔》获中国电视金鹰奖。

第一次见到建军战友,是我从武汉治病归来,他正好在北京,和梓祥一起到北京站接我。到家后,他俩没吃饭就告辞了,让我觉得这辈子都欠着一份情。

建军性格豪爽又心地善良,确有一种军旅诗人的气质。到《星星》诗刊工作后,秉性未改,退役未褪军人本色,说话时的笑声也是朗朗的,未见其人,听声气就知道是他。

诗如其人。建军的豪爽让他的诗大气磅礴,宛若执笔挥毫,将天作纸写就的诗篇,读来激荡人心,不得不佩服他的诗情才气!

——纪念为祖国建设奉献血肉的战友们

是的,我是知道的

才有资格选拔为部落的勇士

是的,我是知道的

死者的荣誉是生者的呼吸

生者的前行是死者的永生

这是不容终止的序曲

是我前世今生注定的命运

颠簸着她新入伍的铁道兵

在很深很密的大兴安岭

白天兵看兵,晚上兵看星的地方

一弯如舟的新月

它也载不走后悔和胆怯

同志啊,你要问我到哪里去呀

这是由血光谱写的一曲

在从前那座陡峭的荒岭

在如今这紧绷如弦的钢轨上

那突如其来的炮响之上

是的,我们是远离战争的军人

开拓着和平与建设的里程

我们和平时光的里程,也是

节约粮食吧,省下每一根钉

是不被爱情遗忘的一种象征

她是竹乡的女儿

在苦涩的叶子中伸出的眺望

为嫂子,我的维吉尔

为我们连队的爱情和美神

那是什么声音,从夜半月色里

从钢轨的这一头到那一端

你也终于要做嫂子了,行李中

我也成了妻子很漂亮的排长

我那一群士兵的祝辞吗

这都是过去的事了

当她也学会吟诗,唱着

又能从石头里长出来的人

所有的神圣,都是最普通的人

我是众神中幸运的一名

想想吧,你和你的初心

是的,远方的里程

已经归入不与本人见面的档案

我知道,你们和我

是谁提议,为铁道兵喝醉

醉了的是热泪——

是的,我是知道的

我们已植入这一方热土了

我们已属于这一次行程了

这是不会结束的尾声

燃烧的,厮磨若山村的玉米芯灯

在走向另一个世界的路上

无论先去的,还是后随的

不孝的,也是孝顺的我们就联想起你们

遥远的婚礼而引着脚印的幽光

招魂幡,在如血的火光中撕扯寒风

这是我的老家

深黑的煤层中挣扎着我的血脉

泥土的皮肤上写满了姓氏的体温

我想到泥土与皮肉与太阳一样的颜色

这是我的老家

这以干旱抗拒播种的土地呵

以歉收的小米养育了不灭的生灵

这是老爹说的,叔叔伯伯们说的

我:又怎能忘掉其中的滋味

以沙哑的嗓子,皴裂的风

仿佛幽幽的上浮也在倾听

沉吟着,也昭示着啊

我的黄土高坡,高就高在

向下望,那是村外黄河的一脉

是谁唱了一声,喝了咱的酒

那是水中的盐,血中的泪

你给我一碗

正是我们播种于斯,心跳于斯的象征

我想到血肉的情感如水

子孙是遗传的骨头,信念是民族的骨头

雪山是疆土的骨头,憧憬是生活的骨头才有,轰轰烈烈的死

我知道这沉重的葬礼之后

是的,生命因为古老而拒绝死亡

惊涛裂岸的这一嗓吼秦腔

皆因了,这黄土离天三尺三

当有这番号啕,语惊八方

一位诗人也曾咸言这个民族的女性

醉了醒了,都是梦境

去了回了,都在心上

圆了碎了,都是月光

必须为你亮出这舞台

以词汇的涓滴成为我的故事

在我血液的记忆中

才是我的今生和来世

我是你映入苍天的背影

我是你深入泥土的根须

我是你攀升中的高原

我是你意念里的雪山

我是你想象里的峰峦

我是你滴血书写的指尖

我是你牛角呜咽出的风云

我是你语言堆砌的玛尼石

我是你一条大河的浪阔波宽

是你风雨之舟的渔夫

我是你河中之鱼的风花雪月

是你辗转反侧的情人

我是你形神兼备的未来

我是你脱颖而出的重生

刻在你的明眸中

活在你的心跳里

让我着床在你的子宫里

你给我以人的形状

于是,我成为了左与右的冲突

于是,我融入了阴与阳的自己

不是金石上的我和你

让我以水的清澈

都是打开了的器官

育化了你和我的隐私

我水中之水的月亮

我天上之天的太阳

是全部的我

是全部的你

那是我们古老的房子

那是阳光照临的过去

然而,醒了也就醒了

你曾说过关于全部的

还会在向日葵上

那最初与最后的愿望

你是谁,我是你

我把我,还给你

把你背纤的担当

把你闯滩的勇气

负与我的肩膊

都是我拧紧了血脉

于是,你成为了我的神祇

我们都是被喊出来的——

心上的妹妹望着我

于是,你成为了我的情人

我们都是被喊出来的——

你浪尖上的欢跳就是我

是你山青青的那一方

你波峰间的响亮就是我

是你水碧碧的那一程

我是你最为古老的儿女

这才以喊川江的音容

成了你唯一的传说

我也是你最为年轻的儿女

是川江一路在喊我

追问我是哪一个

是你轻切脉象的寸关尺

是你冬藏春种的犁铧镰

是你仰望星空的水土火

有你一脉底气

我当然就是你所有的江河

是你的岷山秀水金沙江

是你的锦江浣溪百花潭

是你的窗外千秋雪

是你的万里风尘

我当然就是你的经纬胆略

是你的银河,长江与黄河

以你生生世世的名义

都摘要在这杯中酒里了

我在狂风的摘要处等你

是惊涛裂岸的那一声响亮

知道我与摘要的故事了吧

所有的故事,又在秋月春风中

一喊,你就来了

一喊,你就来了

一喊,你就来了

一喊,你就来了

我偏说你又不是龙

抬头是你额上的纹

还没回家拉个话,摸个手

白了个少年的头

写了个故事在故事里走

说咱是山丹丹的开与合

说咱是红枣枣的春与秋

说咱是孤坟土一丘

又是人间的四月天

借你曾点亮的四面和风

向你轻灵的微笑致敬

向你经久的美丽致敬

你将温暖交舞为透明的爱意

偷看那轻,那娉婷的容颜

是你一年一季的新芽

是你一丛一树的花蕊

是你一岁一年的喜悦

是你一宵一夜的梦圆

而诗的意境,终归如是你说

是爱,是暖,是希望

是我看见中的膜拜

是我膜拜中的看见一一

你是人间的四月天

这一树飒爽英姿的丹枫

我以徘徊之告别

是你置我于落霞若焰的背景

归我于四顾茫然的苦问

幸有你不绝的回响

幸有你回荡的诗心

如果,我不读到你的如果

如果,你就是突如其来的如果

去天子呼之不上船

那就是你诗人的命运

踏着月光为你而来

‖ 云舒云卷的来去

你是海那边的风

你还还轻轻读过

那朵并不经意的云

再怎么大,也是

我才得到了温暖的真意

舒自去处而去

你朗之与不朗

抑或你诵之与不诵

一任云舒云卷的来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