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故事|一棵树:与草木为邻

时光静好,岁月安稳,匆匆行走,按时作息。搬到新小区里的每一个清晨,似乎都是被前一天晚上定好的闹铃唤醒的。

小区在小城南郊,与一中校园两相对望,中间横陈一条马路。小区干净、安静,楼间距阔大,高处边户楼层视野极为开阔。他对乒乓球情有独钟,虽说球技令人不敢恭维,但乐此不疲,上班之余的空闲,都交钱泡在了一家不大不小的球馆。自己一人在家,清闲无事,坐卧随心,看看书,听听戏,做做家务,一切原也闲适与舒心。

很多时候,我更愿意打开一扇扇窗,让外面的清风从我素静简单的世界轻轻穿过。窗外,是绿化的草坪、花树、翠竹与冬青。春尚嫩,草尚显枯绿,花未苏醒,少见鸟迹,只有冬青活成了执着的春意。花树上招摇着的几朵过年装饰的布帛假花,清一色的中国红,多了几分喜庆,也多了几分苍凉。花树活到需要假花装点的份上,只能说是季节的寒凉无情。

每一幢楼的一侧,种植着一片翠竹,这是不同于其它小区最大的亮点,也是我踏入这个小区豪夺人目的喜欢。片片翠竹舞着属于自己的那片天地的一份清风,很是熨帖人的心意。胸中有丘壑,眉目作山河,竹子随便往那儿一立,修修长长,满竿的袅袅亭亭与云水襟怀的美。“未出土时先有节,便凌云去也无心”,徐庭筠赞它还没有破土而出,就已经蕴含了气节;“千花百草凋零后,留向纷纷雪里看”,白居易赞它风致出尘,他物与之相比称得上云壤之别;“依依似君子,无地不相宜”,刘禹锡把自己直接比做竹子一样的君子,无论行至何处都可以清高自立;苏轼更是表白的可以“宁可食无肉,不可居无竹。无肉令人瘦,无竹令人俗”。竹子摇曳的风骨和气节,迷倒了芸芸众生,夺走多少世人的芳心。与竹为邻,我也是不俗的君子一枚了,呵呵。

我把家里的花草都搬到了阳台,一是想让它们多沐浴些阳光,二是怕它们布散到各个房间感到孤寂,三是想让它们与窗外翠竹距离近一些、再近一些,让这些同类相近,气息相通,顺便也聚一聚,散散心。其实,我对花草只是盲目的喜欢,我所谓的养花,只是乏味岁月与内心忧郁的一份对抗,就像白水煮面时撒的那点绿油油的小水葱,也像工作之余写的这些随意不成器的小文章,不过是宣示一下与平庸的生活正面交交锋罢了。因此,虽不时搬一些花草回来,但浇水随意,又缺乏耐心,家里的花花草草只能乐天知命,荣枯随意。不过,绿萝倒是养得挺好,除了书房里的那盆耷拉了脸之后再不见起色之外,其它房间里的每一盆都爆盆疯长,优雅长垂。绿萝的脾性真是可人心意,只要隔几天晃动几下外盆,没有了水及时补充,修为极致的它们就争相开枝散叶,真好!

春节之前,他又从云端花房搬了两盆杜鹃、一棵平安树回来。加上阳台小书桌、小藤椅,以及家里之前的平安树,长寿花,君子兰,绿萝等等,相对比较阔大的阳台显得富足阔气了不少。每次下班回来,在阳台上坐一坐,或站一站,看一看,阳光下明媚的那些花朵,更为灿烂明媚,仿佛自己舒展的一颗心,怒放着一层一层的喜悦。平安树的稳重大气,君子兰的优雅高贵,长寿花的热烈喜庆,绿萝的丰茂葱郁,郁金香的婀娜多姿,杜鹃花的色红美艳,本就端雅素洁的它们,即使描摹不出它们神韵的千万分之一也自是格外盈盈动人。我与花朵两相对视,我在花朵的笑颜上凝伫着焦灼的探寻,花朵在我的眉目上投映着安慰,它们带来的大好心情,让人一天都眉眼含笑三分春,观世界澄澈而干净,观万物善意而多情。

因为对杜鹃这个意象有点成见,总觉它与凄凉、愁苦、幽怨、悲凉的感情或氛围素有瓜葛,于是对杜鹃花也不待见起来,对他搬回的两盆杜鹃花,很少过问。一段时间之后,花瓣便出现了蔫干迹象,直到有一天,他大惊起来:我的花!我的花!真是的,花期不给浇水,想虐待死我的花不成?哎吆,哎呦,我知道了,你不喜欢它。他喋喋不休着忙着去浇他的花了。也怪,隔天再看,那些眼看蔫干的花瓣竟重新艳丽鲜活起来,两盆怒放的杜鹃花,不知不觉竟成了阳台最红红火火引人注目的景致。回头查看杜鹃花的花语,“永远属于你,鸿运高照、奔放、清白、忠诚、思乡”,心下不免愧疚起来,是我孤陋寡闻了!而且,因为一念之差,我差点剥夺了杜鹃花开的权利,作为一名教师,干的是教书育人的营生,在工作上,如果一旦沿袭这种作风,真是一件细思极恐的事情。想不到,平平常常的一种花草的成长节奏,竟演绎出了教育的真谛,这是一种令人醍醐灌顶的警醒,又是一种无异于当头棒喝的提醒。

岁月疯长,似乎春节刚过,节令已近惊蛰,真正的春天很快就会到来,过了这几日的春寒料峭,就是春雷震荡,万物复苏,然后,春风、春雨、春花开,春柳、春燕、蝶飞来。这是一个富有希望的世界,人之所以能够感到幸福,不是因为生活得安逸,而是因为生活充满希望。愿每个人都住在自己的美好里,生活如冉冉拔节的翠竹一般节节向上,如明艳馨香的花朵一般灿烂芬芳,福满虎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