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悟空是不是截留了进贡给如来的犀牛角?

在《西游记》中,唐僧师徒路过金平府时,遇到了三只犀牛精。经过一番争斗后,三只犀牛精全部被杀,随后被猪八戒割下了六只犀牛角。其中四只犀牛角,孙悟空分别送给了前来协助自己的角木蛟、斗木獬、奎木狼、井木犴,让他们进献玉帝。留了一只犀牛角放在金平府堂镇库,以作向后免征灯油之证,还有一只孙悟空说要送给如来佛祖的。

犀牛角的这一事,具体见《西游记》第九十二回“三僧大战青龙山 四星挟捉犀牛怪”。看原文:

少顷间,八戒发起性来,掣出戒刀,将辟尘儿头一刀砍下,又一刀把辟暑儿头也砍下,随即取锯子锯下四只角来。孙大圣更有主张,就教:“四位星官,将此四只犀角拿上界去,进贡玉帝,回缴圣旨。”把自己带来的二只:“留一只在府堂镇库,以作向后免征灯油之证;我们带一只去,献灵山佛祖。”四星心中大喜,即时拜别大圣,忽驾彩云回奏而去。

的确,如果从这一情节看,孙悟空的确是有给佛祖准备礼物的!可是直到上了灵山,孙悟空并没有进献,甚至在阿傩、迦叶索要人事时,孙悟空也装傻卖楞,硬是没交。最后还是拿出紫金钵盂才算尽了人事。这就有点奇怪了!明明孙悟空说要把犀牛角献给佛祖,他不给佛祖也就算了。为何迦叶尊者、阿南尊者公然向唐僧师徒索要“人事”的时候,孙悟空还是不拿出来呢?

我觉得,首先排除掉孙悟空想私藏的可能性!从孙悟空一路西行的表现来看,他不是那种夹带私货的人。如果说猪八戒想私吞点财物,有这个可能性,孙悟空不太可能。孙悟空早就看尽了天上、人间的繁华,他还有什么稀罕物没有见过?!一个犀牛角还不值得他私藏。

另一种可能是作者吴承恩忘记了这个情节,所以在灵山要人事的时候,唐僧师徒有点手足无措的窘迫感。如果说真是作者忘记了故事的前后呼应,这算是一个破绽。但整部《西游记》前后矛盾的破绽比较多,这也谈不上多么稀奇。清朝的《西游记》研究学者刘一明,他甚至为《西游记》的破绽辩解称:“惟有破绽,然后可以起后人之疑心,不疑不能用心思。此是真人用意深处,下笔妙处……此等处大要着意。知此者,方可读《西游》。”

看看,只有注意到了作者留的破绽才可以读《西游》呢!

但更大的可能,是作者吴承恩有意忽略这一情节,因为作者有一个更高层面的艺术创造。作者是想通过两位尊者向唐僧师徒索要人事这一故事情节,揭露当时明朝朝廷高层勒索地方的社会现实。

从这个角度来说,如果孙悟空在迦叶等尊者索要人事的时候把犀牛角直接贡献出来了,那也就没有索要人事这一矛盾冲突,这在文学艺术创造的价值上可就大打折扣了。

所以,为了更高的艺术价值,“牺牲”个犀牛角实在不算事,也是值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