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埂峰下一顽石,曾记幻相并篆文,月旨石见《石头记》!
声能两歌手两牍,两鉴风月两生花!以诗传史石上墨,谁识画眉昭风流?
《红楼梦》第五十五回,宫中老太妃欠安,王熙凤刚刚忙完年事,就小月了,王夫人却是自恃强壮,凡事亲力亲为,又托付琐事给李纨和贾探春,最终却是一团乱。
王夫人便觉失了膀臂,一人能有许多的精神?凡有了大事,自己主张;将家中琐碎之事,一应都暂令李纨协理。李纨是个尚德不尚才的,未免逞纵了下人。王夫人便命探春合同李纨裁处。
看官听说,王夫人此事已经明白,便是李纨加上贾探春,荣国府的那点琐事,也都还忙不过来呢,又见许多烦心事,便托付薛宝钗一起帮忙。
如今且说目今王夫人见他如此,探春与李纨暂难谢事,园中人多,又恐失于照管,因又特请了宝钗来,托他各处小心,“老婆子们不中用,得空儿吃酒斗牌,白日里睡觉,夜里斗牌,我都知道的。凤丫头在外头,他们还有个惧怕,如今他们又该取便了。”
看官听说,王夫人也晓得婆子们不靠谱,不能自觉自律,却放任不管,即便是后来贾宝玉装病,特地大张旗鼓地到王夫人的上房里取安魂丸药,王夫人也没有查出所以然来。
王夫人听了,忙命人来看视给药,又吩咐各上夜人仔细搜查,又一面叫查二门外邻园墙上夜的小厮们。于是园内灯笼火把,直闹了一夜。至五更天,就传管家男女,命仔细查一查,拷问内外上夜男女等人。
可见,王夫人虽然接过了担子,但是,荣国府的好多下人互相包庇,并不惧怕她,只是做做样子罢了,直到史太君亲自细问原由,这些人才“不敢再隐,只得回明”。
贾母道:“我必料到有此事。如今各处上夜都不小心,还是小事,只怕他们就是贼也未可知。”独探春出位笑道:“近因凤姐姐身子不好,几日园内的人比先放肆了许多。近来渐次放诞,竟开了赌局,甚至有头家局主,或三十吊五十吊三百吊的大输赢。半月前竟有争斗相打之事。”
看官听说,王夫人因为用错了人,又不敢一律得罪,毕竟手下没了王熙凤这样有着雷霆手段的可靠的左膀右臂,只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像史太君目光如炬,直接指出“上夜的人就是贼。”
贾母忙道:“你自为耍钱常事,不过怕起争端。殊不知夜间既耍钱,就保不住不吃酒,既吃酒,就免不得门户任意开锁。或买东西,寻张觅李,其中夜静人稀,趋便藏贼引奸引盗,何等事作不出来。况且园内的姊妹们起居所伴者皆系丫头媳妇们,贤愚混杂,贼盗事小,再有别事,倘略沾带些,关系不小。这事岂可轻恕。”
《红楼梦》故事里,贾母动怒,明白下令:“有人出首者赏,隐情不告者罚”,众人这次不敢徇私,抵赖不得,众人又来了一招“擒贼先擒王”,先问大头家名姓和钱之多少,就好比王熙凤处理宁国府一般,最终查了个水落石出。
看官听说,王夫人也晓得婆子们这些破事,贾探春为王夫人避讳,说“太太事多,且连日不自在,所以没回”,其实王夫人是第一个知道此事的人,因为晴雯当天夜里就让人找王夫人拿药了,王夫人同样也是里里外外都查了个遍,奈何几个头家都是王夫人最依仗的下人,自然问不出所以然来。
原来这三个大头家,一个就是林之孝家的两姨亲家,一个就是园内厨房内柳家媳妇之妹,一个就是迎春之乳母。贾母便命将骰子牌一并烧毁,所有的钱入官分散与众人,将为首者每人四十大板,撵出,总不许再入;从者每人二十大板,革去三月月钱,拨入圊厕行内。又将林之孝家的申饬了一番。
看官听说,贾母并没有因为这些头家位高权重,就轻饶了他们,给他们留体面,反而是给予最终的处罚,让从者闻风丧胆,以后再不敢犯,又施惠于众人,大得人心,可谓是高明,真真是“姜还是老的辣”。
而史太君之所以可以大刀阔斧地做这些的决定,那是因为她真正依仗的并不是这些可有可无的人,处罚这些人,动摇不了什么。很多红学专家都觉得王熙凤是王夫人的内侄女,是王夫人重用的,这是大错特错的,王熙凤是史太君重用的人,王夫人重用的是袭人之流。这也是为什么偏偏是王熙凤病重的时候,王夫人丢人现眼,作者让贾母和王熙凤重新出手的缘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