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国民心里健康发展报告(2019-2020)》提到,被调查博士生中,有一定程度抑郁表现的有36.6%,其中有抑郁高风险的占到了12.9%。
从持续焦虑到抑郁,可能只需一根稻草
决堤之前,堤坝已被冲刷了太久。
以年级第一身份保送到国内TOP高校的小Z,是大家眼中的超级学霸。
“试验室里乌烟瘴气,几乎没人想着怎么发论文,只想着怎么奉承老师、打小报告。师兄说,他都不敢把自己的水杯敞口放在学习室,怕有人'下毒'。”
博三的小Z兢兢业业,只想早日完成小论文,脱离泥沼。但是导师那边也要卡经费,做任何试验、买任何器材都要打报告层层审批……
“组会不是学术交流、汇报,是批斗会。让你知道自己是个LOSER或许是导师唯一的学术‘指导’。”
家人的不理解是压倒小Z的最后一根稻草,“我妈除了说我小题大做,就是说我的女儿这么优秀,一定没问题。我开始怀疑,我拿到学位又能怎么样呢?”
“我大概躺了2个月,可是跟我妈一起实在是呆不下去,我开始看心理医生,除了吃药,我开始跟我妈表达我到底需要什么,后来当健身教练、练瑜伽,做擅长的兼职赚钱。”
后来跟朋友说起一年来竟然赚到了10万块钱,“突然觉得自己没问题了,就算没有博士学位,我依然能养活自己。”
回到校园继续学业的小Z,换了一位导师,也已经进入了“减药阶段”。
“我的存在只会破坏气氛”
但也有一些博士,至今泥潭深陷。
2011年考入C9高校,因挂科留级一年,最后3个月才决心考研,却以高分留校的小C,是别人眼中典型的“聪明脑袋”。
但小C从未隐藏过对所学专业的不喜欢。赶DEADLINE的时候,他可以连着2天通宵,一口气完成一周进度;自觉无事时,又可以玩游戏到深夜。
导师也并不干涉,就这样延续到了临近转博。小C觉得自己还是呆在学校好,但读了博,要求就高了很多。试验反复失败、又脏又累仿佛看不到尽头,成了工作常态。
试验不顺、求助无门时,小C开始大量抽烟,丧失食欲,整个人暴瘦了10斤不止;偶然听到师弟师妹抱怨试验准备不足时,小C开始拒绝交流。
“我不想来试验室,感觉我的存在只会破坏气氛。”
至今处于延毕状态的小C几乎不再去实验室了,也向关心他的人关上了心门。他会无法自控地对专门从老家陪护自己的母亲大吼大叫,也会一个人长时间自闭。
不止是小C,身边不少博士,试验压力尚能化解,但心理压力,很难承受。
就好像站在阴影下,别人照射不进来,自己爬不出去。
如果导师没有“PUA”,也不是过分佛系,向导师求助是一个有效的化解方式。
但现实情况是,导师和博士生的关系,十分复杂。
导师既是学生的老板,又是老师。很多导师或出于学术压力,或出于“培养独立PI”想法,往往在要求自己不休假的同时,要求博士生们“8107”(早8点-晚10点,一周工作7天)。
普遍情况是,很多导师对学生的精神关怀是缺位的。
英国一项针对1000多名博士生的心理健康调研表示:40%的被调查者有高自杀风险;但另一项针对英国千名导师的调查显示,近半数(44%)的导师认为学校对自己的工作支持不足,他们无法为名下的博士生提供帮助,保持心理健康和幸福感。
“当毕业、就业、情感压力一起袭来时,应激反应太正常了,钻进牛角尖出不来的不在少数。”
抑郁症并不是洪水猛兽,当意识到自己出问题时,最关键的还是要自救。
分心术、倾诉、药物治疗、心理疏导……,有时候什么都不做,仅仅是修养,就已经迈出了关键的一步。
豆瓣上的“博士互助组——今天你毕业了吗”里面,有不少同学提到,读博后期发现,放弃比坚持需要更大的勇气,仅仅抱着走完流程的想法反而让自己“重生”了。
是的,放弃也没关系,与生命相比,博士学位算什么呢?
(注:文中系真实故事,小C、小Z均为化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