撰稿/郝泽宇 张露尹
采访/艾雪 张昆昆 林聪 郝泽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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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年一进入5月，各高校即相继打开毕业季模式，而这一模式的第一个环节则是学生论文答辩，本科生、二学位、硕士生、博士生等等都须过这一关。学位论文“查重”作为遏制学术不端行为的重要手段被各高校广泛使用。毕业生为了保险起见，也会在学校进行检测之前自主进行一次或一次以上的查重，但其实际效果是有限的，而且可能会导致一些新的问题。
查重：缘何而起？
当各地高校陆陆续续进入毕业模式时，论文便会成为许多即将毕业的学生的关注重点。为了避免抄袭、造假等现象，各高校都会使用“学位论文学术不端行为检测系统”检验学生的论文，即俗称的“查重”。近年，大多数学生会在学校查重前先自己进行检测。
在要求学生进行答辩前，各高校会制定各类学位论文的“复制率”，如果超过相应比例，学生就会被要求修改后答辩或取消答辩资格。为了避免论文不通过的后果，很多学生会选择在学校查重前自己寻找途径查重。农业与农村发展学院2016 级博士研究生宁静（化名）表示，查重之后会感觉心里踏实，而且即便是特别自信的人也会自己查重，“毕竟风险成本太高”。论文查重已经成为了毕业生的共识，即将进入清华大学攻读硕士研究生的张宏博提到：，最后肄业。”
据了解，我校的查重历史已有多年。往年的论文查重是抽取部分的应届毕业论文，然后使用知网进行查重。如果超过了一定的复制率，学院会通知学生修改，再对其重新进行认定。而今年我校开始选择覆盖率100% 的检测，将论文查重工作具体分配到各个学院。从各高校官网上我们了解到，北京师范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等高校均采用“全覆盖”的论文检测方式， 且历时更久。可以预知，这种方式会较好地防止抽查制度下学生可能产生的侥幸心理，让每一篇文章都经过学术检测的考验。由于学校越来越重视学术不端的现象，加之论文审核机制的变化，较之早期，现在的学生对查重制度表现出普遍的积极态度。有同学表示，早期害怕被查，一方面是排斥修改，另一方面若查重未过面子上过不去。而现在学校给学生两次查重机会， 第一次是在三四月份，这时查重软件扮演的是助手的角色，发挥校正、提醒的功能，可以提醒学生注意引文不规范等问题，而第二次查重才是警戒。
大学生查重时有许多查重软件的选择，其中最常见的是paperpass 和知网查重。paperpass 成立于2007 年， 是全球首个中文文献相似度比对系统。从学生反馈来看，paperpass 与知网相比价格更实惠。宁静提到，paperpass 的费用大概是1000 字2 元，本科毕业论文的字数通常在8000 左右，一篇论文的一次查重费用约为十几元。但是paperpass 的准确率还有待提高，张宏博有一次用paperpass 进行查重，paperpass 显示重复率为11%，而学校查重结果是33%，他的论文被退回重新修改，他也因此失去了优秀毕业生的资格。相对来说，中国知网查重的费用更高，官网上标价本科论文180 元一篇、硕博论文318 元一篇，其查重结果和学校的接近度更高。大多数学生会使用知网做最后的查重。
除了paperpass 和中国知网，淘宝也有专门从事查重的店铺。一般有本科生毕业论文、硕博研究生论文、职称论文查重等类型，经营文章润色、论文修改、重复率修改、格式修改等服务。淘宝卖家主要使用大学生论文管理系统（PMLC）、学术不端检测系统（VIP5.1/TMLC2）、科研诚信管理系统（AMLC/SMLC）、维普论文检测系统（VPCS）和paperpass论文查重系统等。
从收费标准来看，天猫商家标注的收费标准差别较大，但普遍看来，价格主要在1 0 - 3 0 0元之间， 通常按照论文字数、专业、重复率等标准收费。从用户反馈来看，学生对淘宝查重的态度通常会有两个极端。一种大加夸赞，称其查重速度快、服务态度好、价格便宜、效果明显，另一种则称一场查重下来花了大概七八百，一点效果都没有，反而破坏了原有的文章结构。
大学生通常会进行多次查重，而且大多数会利用不同的渠道查重。学生一般会先使用比较便宜的软件系统进行查重，如果重复率很高，就会进行修改。到论文较成熟、重复率较低后，学生会使用相对更昂贵、更严格的软件系统再一次查重，以确保查重结果较高的准确率。宁静说：“我的本科和研究生毕业论文都是先用paperpass 查重，改一遍，然后再用知网查重，查重结果都在10% 以内，上交给学校后重复率会更低。”
由此可见，在当今存在着查重途径多样、查重价格各异的特点，但查重准确性难以得到保证。
反抄袭：事与愿违？
查重软件无疑具有三大功能：提醒、警戒、教育。从某种意义上讲，查重软件可以当作一种道德教育的间接手段，不论有没有这个工具，核心点在于学生自己的诚信意识，所以。做人有底线，学术也有红线，我们决不能越雷区。
但目前的查重软件存在着一定的缺陷。一个明显的问题就是对于引用的文献系统如何界定。经济学院的胡霞老师认为，对于引用的文献，如果当页做脚注，写了明确的书名、作者、页码甚至行列等，就不能算作抄袭，也就不需要计算在重复率之内，当然大篇幅引用是除外的，“抄袭是偷东西的意思，引用是借用东西，这是不一样的。”此外，对于一些学生、尤其是对于博士生来说，在核心学术期刊上发表论文有一定的难度，所以学生通常会选择作为第二作者和老师共同完成论文。对此，胡霞老师表示：“学生引用自己作为第二作者的论文中的内容也不应该计算进重复率内，毕竟学生也参与了论文写作。总的来说，查重这方面应该具体问题具体分析。”
对于引用的文献，现有系统暂时无法精确地进行识别，这需要作者本人亲自进行判断是引用还是重复。在天猫的一些店铺给出的商品介绍中，店家表示：“由于每个学校对引用格式的要求不是完全一致的，例如：上标，下标， 中括号（【】）， 引号（“”）等，所以目前的检测系统都不能非常精确地识别文章中引用的部分。由于paperpass 检测系统是在论文修改中为用户提供修改依据的系统，所以paperpass 检测系统目前取消了关于引用的判断，所有文字都计算在总相似度内。”
所谓“道高一尺，魔高一丈”，针对网络上很多学生的查重需求，很多商家相应的提供了“降重”服务。在淘宝的某家店铺中，商家介绍了自己的“降重”服务，其中包括：新增同义词、辅助修改（庞大同义词库）、新增翻译句子，系统生成一句不重复的句子，新增文章总体修改建议和方法等等。例如，文章中“智能化趋势，可视为电商在纵向上的发展”是一句和其他文献相似的话语，系统就会自动生成“趋势”的同义词“趋向”，“发展”的同义词“成长”“发扬”。除了这种相对简单的系统修改，不少商家还推出了人工修改的服务，这些服务价格在几元到几百元不等。其商品介绍中说道：修改后的稿件原文意思不变，格式不变，文章结构不变，专业名词不变，字数变化不大，语句通顺，只改变语言表述，最终降低重复率。消费者在这些平台上甚至可以约谈价格和交稿时间。
在上述问题出现的情况下，查重软件是否还具备它最初的价值？北京林业大学工学院2013 级本科生刘磊磊认为，查重对于本科生来说意义很小，毕业论文应当是毕业生对大学学习的总结过程，大家在这一时期很难产生自己的成果。此外，有些时候需要阐明一些相关原理，这一部分学生原创是不现实的，那查重简直就是在考验大家的语文功底。即使是为了避免学术造假，查重也已经偏离了它的初衷。马克思主义学院2016 级本科生马睿哲还未曾使用过查重软件，但是他认为查重软件是合理的，“这是为别人的产权负责，也是为自己负责。”但是他表示这不一定是应对抄袭的好办法，关键还是要靠制度来约束和教育来减少这样情况。
论文检测：何去何从
近日，一篇《关于2017 届学生返校集中撰写毕业论文的补充通知》在网上引发热议，该通知由福州某高校财会系签署。《通知》称，“经查，几乎所有同学论文查重未达标准，论文质量比较粗糙”，要求“已离校同学必须返校集中撰写毕业论文”。这让许多人不由地对于查重的效益产生了怀疑。当然，我们不能认为复制率越低的论文就越优秀，文字复制率仅仅是论文诚信的标识，并不是代表文章是否优秀的唯一标准。
针对现阶段查重出现的乱象，胡霞老师表示，查重是必要的，抄袭行为必须坚决反对。她说：“学生的论文哪怕是写的不够严谨，但是只要他能够自圆其说，自己给自己的论点找出论据，只要他在思想上和价值观上不存在问题，就说得过去。但抄袭是说不过去的。”
论文查重是毕业生论文通过的最后一根保险丝，但其实在系统进行查重之前，导师也会对学生的论文进行查看。一般来说，导师对于自己研究的专业领域的相关理论和思想十分熟悉，所以在阅读学生论文的时候会看出抄袭的部分。但是与软件查重相比，导师的查重也只是作为辅助手段。胡霞老师认为，杜绝抄袭这件事，老师自己做是非常难的，毕竟老师不是读过所有的文献，有精通的领域也就有相对薄弱的知识领域，所以更重要的是培养作者自身的责任意识。“查重是不得已的手段，学生要在写作过程中有意识地注意提高自己的原创性。”
对于论文查重的发展，大家也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李睿哲表示：“我支持使用查重软件，这是为别人的产权负责，也是为自己负责。但只是依靠软件查重的话是远远不够的，因为一件事情可以用不同的方法和话语体系表述出来，关键还是要靠制度来约束和教育，来减少这样的情况。”胡霞老师认为，一方面，学校应该重视培养学生规范写作的素养，“我的学生确实存在论文不够规范的问题，有的人写的像咨询报告，有的像工作指南，有的像教科书，这些都不是学术论文，常常没有理论，只有口号，比如使用‘促进’‘改善’等文字，学生也表示有时不知道应该如何着手”，另一方面希望学校能够公布一个统一的查重软件，降低学生的查重成本，同时避免学生由于过分信任不准确的查重软件，大幅度修改自身文章，破坏了该论文的整体性。
本报记者
文／校园文化新闻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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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陈奥